〈遺世者〉

 

吾愛,承蒙你的眷戀

我從宇宙的邊緣尋銀河的光輝

跨越漫長的光年前來

 

你願意聽我說一說嗎

在彼岸,我醒來的都市:

神殿傾圮,大理石遭酸雨蝕刻

天使和女神雙唇微啓,他們

流淚的樣子,令柔軟的苔潮

自慚形穢

 

但自一個久遠的清晨裡

行道樹生成濕涼的森林;我看見馴鹿們

優美的巨角擦過葉尖和藤蔓

狼群冷傲的冰藍虹膜,凝視著我:

 

「向光遷徙!」

他們傳遞著訊息,無聲地將我捲入

「北方的雲層震動,

雪水溶解,白雲拂過冰山的稜線,

星座推移晝夜,世界正在復甦。」

 

在夜晚,我和牠們在薄霧中

降落於地球上的一處溪岸

 

「是誰的呼喚震動了雲層?」

「他。」

 

我看見你從月光下悄然行走

跨越宇宙,我聽見復活的跫音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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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片預告

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3QfbBI2sWZw


陪睡美人,英文片名為sleeping beauty,當翠芳跟我介紹片子的時候,
我第一個連想到的是川端康成的〈睡美人〉


http://www.sbkk8.cn/mingzhu/waiguowenxuemingzhu/shuimeiren/42562.html

在川端康成筆下,村莊中的少女服藥入睡,而受過嚴格限制的、確保無
性能力的老人,可以盡情愛撫少女,但絕對不可毀壞少女們的貞操。少
女醒來後會一無所知,貞節未損,拿了錢,未來還可以順利地嫁人。

當我看到金馬影展中的影片介紹時,首先連想到上述情節,並非常好奇
在西洋導演底下,這樣的片子會如何被詮釋?

影片內容:

1.靈肉切割

女主角露西皮膚白皙而纖細,四處打工,餐廳、實驗室、夜晚則吸毒、
勾引男子上床。同住的室友欺負她要付房租又要徹底刷乾淨衛浴,母親
搜索她工作地點的電話騷擾要錢,男友身體欠佳。

當露西面對男友和自己獨處的時候,對於性,她是保守而傾向自衛的。
(當男友說可以看A片嗎?露西笑著說不行。)她笑著為男友做餐點,
近乎儀式化地問彼此過得好不好,除了擁抱和聊天,再也沒有更多。
此時的露西顯得愉快而自在。

但到了紙醉金迷的場合,她又大膽地讓身體成為本錢。略施手段賣弄
風情。美麗的她總是無往不利。對以身體為本錢,她最常說的是"why
not? "她美麗而冷漠的臉,讓眾人為之傾倒。然而回到住處,露西
面露疲態。

一日,露西透過廣告,進入了極其上流而隱密的俱樂部。本來接洽人
克萊兒只是的簡單敘述盡如一般高級餐廳工作。

關鍵字:貼身制服。克萊兒說:在這裡,你的女陰是聖殿,不會被入
侵而會被崇拜。

而習慣身體受到蹂躪的露西則反駁:「我的女陰不是聖殿。」

克萊兒的助手湯瑪士受命開始仔細檢查露西的身體。克萊兒以手掂量
露西的乳房,湯瑪士撫摸露西的大腿。

他們必須確保露西肉體的完美無瑕。在這裡,露西被給予肉體商品的
名字:莎拉。

到了工作場合,莎拉的唇被仔細化上和陰唇相同顏色的唇彩,晚餐開
始,除莎拉外,所有服務生均穿著宛如SM女奴般暴露乳房,束縛上
半身,但下半身被仔細包裹著的黑裝。莎拉一身純白的內衣內褲和吊
襪帶,顯得突出。這些上半身暴露的女子,仔細服侍著高級俱樂部中
每一位賓客(也包含某位夫人)。用餐極其奢華。

餐後在沙龍內,女奴們極具官能性地圍繞在男賓客身邊,地上匍匐跪
著兩名姓奴,暴露著臀部,但陰部仍被雙手遮掩。莎拉為賓客一一倒
酒,又被一位賓客粗暴地絆倒在地。

這裡讓我聯想起〈索多瑪一百二十天〉中對於性奴的挑選,以及性奴
所需從事的服務。然而〈索〉書中的性奴女陰被褻瀆般地厭惡而避開
,這裡卻是全然仔細地保護而隱藏。

到這裡,陪睡美人的異色美學昭然若揭。

回到住處,露西漠然地點火抽菸,燒掉一張鈔票。當初是為了生活才
應徵工作,得到的薪水,卻這樣平白地消失了。露西的靈魂和莎拉的
肉體,不如以往賣淫般自在切割,而正在慢慢失序。

2.靈魂沉睡

莎拉收到指示,服藥入睡,此後身體僅提供無性能力的老人們恣意對
帶。此刻的莎拉全然喪失意識,沉睡在奢華的房間裡,肉體成為玩物
。美麗的莎拉,成為貨真價實的「睡美人」,然而這次不會有王子前
來了。

在這裡出現的老人,性器官雄風不在,然而對於露西身體的眷戀,除
了性幻想之外,更有著對於青春、昔往的痛苦緬懷。

而莎拉對於這一切,全然一無所知。她依然被確保女陰不受入侵,但
對於肉體的自主性,則是全然喪失。

這裡有一幕,非常美麗:露西在要上前往克萊兒住處從事服務之前,
會摘從路邊的樹上摘下一把鮮紅的果實。在一次又要成為「睡美人」
,她在車上,攤開手掌,掌心的紅色果實慢慢全數墜落散失。

露西收入越來越多,足以住進奢華的大廈;然而獨自一人時,卻必須
穿上內褲才得以入睡(睡眠意味著著肉體即將被交付給未知,在尚未
入睡之際,靈魂想要保護肉體)

男友健康每況愈下,一日露西接到電話,匆忙離開教室,來到男友的
住處,男友虛弱地要求露西褪去上衣,抱著她。然後鏡頭逐漸暗去。

最後,男友去世,露西嘗試將問著別的男子:「你會娶我嗎?」卻遭
到訕笑。

性愛無望,露西卻仍得持續生活下去,甚至更主動地要求來自克萊兒
的工作。


3.靈魂甦醒

她和打工餐廳的男同事嗑藥,在水池中載浮載沉;對露西而言,她正
在慢慢地、徹底地變成莎拉,純然的肉體。

純然肉體的生活卻日漸令人不安,莎拉一日詢問克萊兒,在她沉睡之
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。克萊兒三緘其口。

露西於是偷買了攝影機,藏在口中,趁自己入睡之前,偷放在暗處。

隔天,克萊兒來到房間,前一晚在她眼底下自願過量服藥死去的老人
已經沒有了心跳。克萊兒淡定地確認了老人的死亡後,試著喚醒莎拉
。然而莎拉卻毫無反應。克萊兒嚇得慌了手腳,拼命拍打莎拉的臉頰
,又為莎拉做人工呼吸。莎拉緩緩醒來,摸到身邊死去的老人,嚇得
發不出聲音,在克萊兒背後,嗚咽幾聲,終於痛苦地厲聲嚎哭。


心得:


重新定義賣淫,女性身體物化為商品的界限:如果女子不販售她的性
器,她的挑逗性行為仍可算做賣淫嗎?克萊兒手下的眾女子們,女陰
除外,販賣範圍擴及對於全身,甚至對靈魂自主性的褫奪。衣著完整
/衣不蔽體、周旋/服從、克萊兒販售的是跨越肉體,更深層的男性
對女性的征服感,不折不扣的「性幻想」服務。相較於肉體的衰老,
靈魂不滅的特色,正好供給這些已經無法勃起,喪失肉體性功能的老
人們,最美麗的嚮往。

這對於現存的性器官為主的性交易,不晢是一大嘲弄。克萊兒說:在
這裡,你的女陰將如聖殿般被膜拜。在另一場宴會中,眾女奴的自在
,彷彿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交際。莎拉問一名女奴:你做這行多久
了。女奴驚愕地回答:「你這是哪門子問題?」相對於現存性交易對
女陰的側重,克萊兒提供的服務連工作都稱不上吧。

而這樣女體解釋是充滿衝突的。女陰/其他身體部位對照著膜拜/肆
虐。若將女子簡化為女陰,顯然在影片中女性是徹底受保護而神聖不
可侵犯;但導演正指出這點:女人從來就不是只有女陰而已。透過女
陰神聖化/女體(不含女陰)褻玩,導演突破一般文學作品中對於女
陰的重點化,更全面而完整地檢視何為生理女性特質。

隔天早上,從莎拉轉變回為露西,她來到男友的住處。她像是崩潰般
地蜷縮在男友懷中哭泣。從前露西與陌生人上床、吸毒,從未如此脆
弱。然而在克萊兒提供的情色俱樂部底下,露西性器官全然不被觸碰
,對露西而言卻更具毀滅性。

男友與她彼此相愛,但沒有性生活可言。她無法期待來自身體的撫慰
,她和男友之間除了親密感和承諾,就一無所有了。這裡或許也是駁
斥「女性通往心理的道路透過陰道」這樣的說法。

最後一幕,是莎拉是先暗藏的攝影機所拍到的該晚畫面。老人死前甚
麼也沒有做,只是服藥,然後死在床上。身邊的莎拉也沉睡著。

這一幕的驚人之處,在於他拍出了死亡。死去的老人和宛如死去的少
女。

隔天早上,莎拉的痛苦哀嚎,是靈魂的甦醒,對於肉體的折磨和消逝
的恐懼。從前露西可以吸毒、賣肉,無所不為,彷彿對於死亡無所謂
懼。但最後一幕,靈魂終於復位,重回世界而有了感知能力。

嚴格說起來,導演的人文思想還是偏向西方靈魂─肉體和一的概念,
並且樂觀地推演靈魂終將重回對肉體的掌控地位。事實上是否如此,
則頗令人質疑。露西最後對於沉睡之際所發生的事,究竟如何產生興
趣,以至於願意冒險偷偷攝影,導演並沒有多加著墨。只有一幕在火
車上,露西見到一位沉睡的女子,忍不住撫摸女子的臉頰。也許這個
時候她心想的,是自己沉睡時的狀況?

或許是為了向川端康成致敬,影片中不少地方都埋有日本文化的影子
。包括克萊兒第一次從事服務生的更衣間,牆壁上掛著日本畫;克萊
兒為莎拉調製藥物,使用的則是日本茶道的道具。此外,整部影片畫
面都很美麗。

然而和川端康成筆下的睡美人相比,川端小說中的女子仍是一無所知
的處女,可以在父權主義底下安全而順從地出嫁;影片中的露西,則
是一開始就被親友所逼迫著要賺取生活費,毫無退路,步入販賣靈肉
的階段,無疑更是貼近現實的殘酷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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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上耶‧乃敢與君絕〉

 

站在那裡,她說。油桐紙與細竹,傘那麼

沉重

 

像是悠久的,我站在這裡,毀損後像是

城垣,毀損了些,龜裂傾圮,而

 

遠方還有兵戎,遠方還有雷雨,

你會冷嗎?我已經沒有任何斗篷

可以給你,只剩下

 

只剩下我們,冬雷過去,夏天還沒來。

 

你累了,眼神像問我,現在是否是

春天,我舉起消瘦的臂膀

指著遠方,想起很久以前我的諾言:

 

「   。」

那時我們都還年輕著關於愛恨

那時我們想,孩子,而春櫻開在

 

妳的眼底,而今除了天地遇合以外

只剩下虛無,我守護其中的冷,與疲憊

還有什麼,可以

作為焚燒草原的火星。

 

也許酗酒,也許因此而耳熱

桃花就會回來,我也只剩下它

 

繼續住在這裡,守在這裡,永遠的

妳心中永遠在下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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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:

  本學期所使用的楚辭教材,洪興祖所撰「楚辭補註」,註解離騷:「紉秋蘭以為佩」,註解中提到:

  蘭,香草也,秋而芳……相如賦云:蕙圃衡蘭;顏師古云:蘭,即今澤蘭也,本草注云:蘭草、澤蘭二物同名,蘭草一名水香,李云:都梁是也。水經云:零陵郡都梁縣西小山上有渟水,其中悉生蘭草,綠葉紫莖。澤蘭如薄荷,微香,荊湘嶺南人家多種之,此與蘭草大抵相類,但蘭草生水傍,葉光潤尖長,有歧陰,小紫花,紅白色而香,五六月盛;而澤蘭生水澤中及下濕地,苗高二三尺,葉尖微有毛,不光潤,方莖紫節,七月八月開花,帶紫白色,此為異耳。詩云:士與女方秉蕑兮。陸機云:蕑即蘭也……

  從上述節錄的文章可知,在中國古籍中,多次提及「蘭」字,但在植物的分類學上,仍可能指涉不同的植物。

  顏師古,581645),字籀,其先瑯邪臨沂人。黃門侍郎顏之推之孫,京兆萬年陝西西安)人。唐代經學家歷史學家。著成《五經定本》,並注《漢書》;由其考據楚辭中的蘭為當時的澤蘭,可見至少在唐朝,對於蘭和澤蘭的分類已經成型。水經出於秦代,其中雖然提及蘭草,但對於「蘭草」究竟是蘭或是澤蘭,並未詳細評定。至於稍晚在陸機的朝代,西晉,其名蕑為蘭,也沒有詳細提及「蕑」的樣貌。

  蘭在文學史上,融合儒家思想,形成特殊的玩賞文化,在歷史與文學上占有相當的地位。但經過世代演變,今日中人所熟悉的「國蘭」,是否即為古人所指的「蘭草」,其中仍有疑問。

  本文試圖蒐集各方資料,試圖找出「蘭」在魏晉以前古典文學中的植物分類。

 

本文:

 

基本生態

  要清楚分別蘭,以及澤蘭,可先從現今植物分類學中看出端倪。

  蘭花,屬於蘭科,其下有超過800屬,25000種,占單子葉植物種類近四分之一,為多年生草本,外型與氣味變化繁多,人工栽培和雜交的歷史相當久遠,部分栽培種具有觀賞價值,除了南北極以外,幾乎是廣佈全球,由其以亞洲和南美洲的熱帶區域最多。中國的蘭科植物計有173大约1000余種,主要分布在流域及以南各地,而臺灣原生蘭約有95。中國畫作中所呈現的蘭,多為蘭科蕙蘭屬,參見圖一。 

        澤蘭,屬於菊科,僅30到60種,雖然也是多年生草本植物,但部分種類為灌木,甚至可能長到3公尺高,原生於北半球的溫帶區域。參見圖二。

        蘭花與澤蘭,在中國古典上,都有可以入藥的種類。

     由上述資料可見,蘭花與澤蘭,基本上原生環境便不盡相同;蘭花偏生於較溫暖的南方,而澤蘭則主要生於較涼冷的北方;尤其蘭花有觀賞價值,澤蘭則無。

 

最早的蘭花記錄

  中國最早出現關於蘭花的記錄,見於詩經‧陳風:防有鵲巢。

  防有鵲巢,邛有旨苕。誰侜予美,心焉忉忉。中唐有甓,邛有旨鷊。誰侜予美,心焉惕惕。

  詩中的「鷊」,就是蘭花的一種。「鷊」今名綬草,為多年生草本,莖直立,根肉質,屬陸生蘭類。花密生且排成螺旋狀;淡紫色至白色;分布於全中國、西伯利亞、印度、日本、朝鮮半島、中南半島、南洋群島、澳洲等地,台灣亦產,多見於全島低濕地。

     鷊原為鳥名,又稱綬鳥。《爾雅》〈釋草〉解為小草,說《詩經》之「鷊」:

  ……有雜色,似綬……

  即花在花莖上如旋梯拾級而上,有如披覆綵帶。陸璣《詩疏》中則說:

  鷊,五色作綬文(紋),故曰綬草。

  這些特徵都與今日的綬草外型相符合,說明「鷊」在〈陳風〉中,應解為綬草。「中唐有甓,邛有旨鷊」,意思是說「磚瓦原用於搭蓋屋頂,卻被鋪設在中庭的大道上;綬草原來應該生長在低濕之地,現卻長在高高的山丘上」,用以比喻世事無常或象徵顛倒反常的事物。

  綬草雖然是少數能生長於較寒冷國度的蘭科植物,但仍不見得能在寒冬中一展芳姿,通常在寒冬中呈枯萎狀,宛若已乾死,直到春天才冒出花梗。參見圖三。 

 

「蘭」字出現

  關於「蘭」字最早出現的典籍,則可能在《易經》‧繫辭:

  同人,先號咷而後笑。子曰:「君子之道,或出或處,或默或語,二人同心,其利斷金,同心之言,其臭如蘭。」

  易經出於西周,可見此時「蘭」與氣味已經有了連結。

  又如《左傳》:

  冬,鄭穆公卒。初,鄭文公有賤妾曰燕姞,夢天使與己蘭,曰:「余為伯鯈。余,而祖也。以是為而子。以蘭有國香,人服媚之如是。」既而文公見之,與之蘭而御之。辭曰:「妾不才,幸而有子。將不信,敢徵蘭乎?」公曰:「諾。」生穆公,名之曰蘭。……穆公有疾,曰:「蘭死,吾其死乎!吾所以生也。」刈蘭而卒。

  此外,《禮記》‧內則有記載如下:

  子婦無私貨,無私蓄,無私器,不敢私假,不敢私與。婦,或賜之飲食、衣服、布帛、佩帨、茞蘭,則受而獻諸舅姑。……

  雖然此處的「蘭」究竟為蘭花或澤蘭,並不可考;但是「蘭」與其香氣,卻可從中看出其傳奇、禮教色彩;此後關於「蘭」的文獻,或是單純讚揚其香氣,或是以其香為驅邪、作法的道具。

 

最古老的賞蘭民族?

  值得注意的是,此時還未出現對於「蘭」的賞析,對於此觀點,有不少文學記載被訛傳。

  一般最多人推為中國賞蘭之首的孔子,也有考據上的疑點,例如《孔子家语在厄》:

  ……且芝蘭生于深林,不以無人而不芳,君子修道立德,不謂窮困而改節。

  此段相當著名,甚至有翻譯成英語的版本:

  ……Lan that grows in deep forests never withholds its fragrances even when no one appreciates it.  

  然而孔子所謂的「芝蘭」,究竟是什麼植物?孔子僅描述其香氣,而並未解釋「蘭」的型態。解答可能在於關鍵句:王者香(Lan is the king of fragrant plants.)

  孔子歷聘諸侯,諸侯莫能任,自衛返鲁,隱谷之中見香草獨茂,喟然嘆曰:「蘭當為王者香。」

  也就是說,孔子是在衛─魯一帶見到香草,並稱讚其香氣。根據地圖,魯國位於泰山以南,今山東省南部,兼涉河南、江蘇、安徽三省一隅;衛國則位於山東省、河南省之間的北部。這些地方都位於中國溫帶。雖然有人指出河南省現今有竹林鎮,位於河南省左偏北,在秦嶺─淮河的零度附近,而竹子是喜溫濕的植物,可見在兩千年前,氣候應較現在溫暖,也可能適合蘭類生長。 

  然而蕙蘭的花季在冬春之際,此時的蘭花要在低溫中達到「山中獨茂」,且散發「王者香」,恐怕還有困難。相對的,澤蘭的花季在秋天,且本就能生長於涼冷之處,換言之,孔子所謂的王者香,應較可能為澤蘭的氣味。 

  參見《毛詩多識》: 

  ……關左無蕳蘭,而有澤蘭,澤蘭宜下溼地,有宿根,其根似蒼朮,而色白,清脆可食。三月生苗,方莖一寸一節,一節二葉對生,如柳葉有皺紋,外有密齒,秋初節間開細白花,如益母,葉香微清,花不結子。夫此似蒿之蘭,其香在葉,而似萱之蘭,其香在花。香花之蘭盛行於世,古之蘭草幾無人言及之,改革遷流花草之微,亦如是哉。

  文中以蒿和萱來譬喻不同的「蘭」,頗有精妙之處。參見圖四。 

  其餘與孔子同時代的文獻,例如詩經,也有可推測之處,可見鄭風‧〈溱洧〉:

  溱與洧,方渙渙兮。士與女,方秉蕑兮。女曰觀乎?士曰既且。且往觀乎!洧之外,洵訏且樂。維士與女,伊其相謔,贈之以勺藥。

  溱與洧,瀏其清矣。士與女,殷其盈矣。女曰觀乎?士曰既且。且往觀乎!洧之外,洵訏且樂。維士與女,伊其相謔,贈之以勺藥。

  而相對的,在《韓詩》中出現了類似的敘述:

  三月桃花水之時,鄭國之俗三月上巳于溱洧兩水之上,執蘭招魂續魄,拂除不祥

  儘管《韓詩》的年代和著作仍有疑點,但仍可粗略推估其著作年代約為漢,且多引用詩經。結合《韓詩》與鄭風‧〈溱洧〉,陸機推斷詩經中「蕑」字為蘭,並無破綻。然而「蕑」是否為蘭花?根據地理與考古,溱、洧二水應位於今日河南省,該地正好處於秦嶺─淮河的零度等溫線,氣候亦不適合喜溫濕的蘭花生長。  

  又見《毛詩多識》:

  毛傳云:蕳,蘭也。鄭箋云:男女感春氣並出采芬香之草,是蘭為香草。……爾雅翼云:蕳草大都似澤蘭。盛氏荊州記云:都梁縣有山,山下有水,清泚其中,生蘭草,名都梁香,因山為號。其物可殺蟲毒,除不祥,故鄭人方春三月,於溱洧之上,士女相與秉蕳而祓除。……

     可見在詩經中出現的蘭類,還是以澤蘭為主的。

 

南方,蘭花之鄉?

     上述為北方的文學。而在相對較溫暖的南方,吳、越、楚一帶,文獻中的「蘭」,植物學的分類上有無可能為蘭花而非澤蘭?

  南方在春秋─戰國時代,關於「蘭」,有部分種植方面的敘述,例如〈離騷〉:

  ……余既滋蘭之九畹兮,又樹蕙之百畝。畦留夷與揭車兮,雜杜衡與芳芷。冀枝葉之峻茂兮,願竢時乎吾將刈。雖萎絕其亦何傷兮,哀衆芳之蕪穢。……

  離騷中的「蘭」已被判定為澤蘭,此處並不多加贅述。但可以注意的是,即使是在南方文學,「蘭」依然被視為香料來源,而非賞析用。

  另一樁關於蘭花種植的疑案,即句踐種蘭,多半來自宋、明文人著作,例如宋朝的張昊,在《會稽續志》中寫:

  《越绝書》曰:句踐種蘭渚山。舊經曰:蘭渚山,句踐種蘭之地,王、谢渚人修禊蘭亭。

  明代張元忭、孫鑛同纂《紹興府志》:

  蘭渚山,有草焉,長葉白花,花有國馨,其名曰蘭。句踐所樹。蘭渚之水出焉,蘭亭,山陰漢舊縣亭,王羲之曲水序於此。

  徐謂,明,《蘭谷歌》:

  句踐種蘭必擇地,只今蘭諸乃其處。千年卻有永和事,右軍墨藻流修禊。吾越蘭譜本如此,只今春來稽山里,蘭花蘭垂雲之紫。

  張昊、徐謂的文獻中難以判定「蘭」的種類,但《紹興府志》中的「蘭」,型像與今日的國蘭極為相似。

  然而先不論句踐種的是什麼植物,究竟句踐種蘭一事為真偽,恐怕有待斷定。歷史上關於句踐種蘭僅見於少數詩歌與地方誌,正史中並無記載,現存《越絕書》中似亦無句踐種蘭一事。且蘭渚山一帶土質為黏土,排水不暢,難以想像是蘭花的栽培地。

    現今中國浙江紹興市自名為中國蘭花故鄉,畢竟現今栽培環境與古代不同,且有前往外地(雲南、福建等地)採集的記錄。可能先前在紹興市確實有野生蘭花,但只有野採,大量栽培的起始,還需考定。

 

漢至魏晉

  漢朝開始,出現大量以蘭為譬喻的文學作品。

  王褒,漢,〈九懷〉:

  季春兮陽陽,列草兮成行。餘悲兮蘭生,委積兮從橫。……

  此文中,在季春(臨夏)之際,已然凋零的蘭,的確可能是蘭花。

  亂曰:皇門開兮照下土。株穢除兮蘭芷睹。四佞放兮後得禹。聖舜攝兮昭堯緒。孰能若兮願為輔。

  而此處所指的蘭,又是以除穢為主,應與春秋─戰國時代相同。

  又如古詩,開始出現「蘭蕙」合稱。

  趙壹‧〈疾邪詩〉:

  勢家多所宜,咳唾自成珠。被褐懷金玉,蘭蕙化為芻。賢者雖獨悟,所困在群愚。且各守爾分,勿複空馳驅。哀哉複哀哉,此是命矣夫!

  〈蘭若生春陽〉:

  蘭若生春陽,涉冬猶盛滋。願言追昔愛,情款感四時。美人在雲端,天路隔無期。夜光照玄陰,長歎戀所思。誰謂我無憂,積念發狂癡。

  考據其中的花季,的確可能為蘭,而非澤蘭。

  古詩中還有大量提及「蘭」的作品,但由於難以判斷,故僅提其名:〈新樹蘭蕙葩〉、〈秋風辭〉、〈見志詩〉、〈古樂府〉、〈孔雀東南飛〉、〈冉冉孤生竹〉……等。此外,神農本草經中亦記載有大量藥草,名中有蘭。神農本草之著作年代,據南北朝時期陶弘景校定神農本草經自序:「是其本經所出郡縣,乃後漢時制。」神農本草經中記載如石斛、白及赤箭……等,考據更困難,只知道現代中藥中,確實記錄部分蘭花,或澤蘭等可入藥。

 

結語

  在寫報告的過程中,發現許多以訛傳訛的情形,大部分僅是複製貼上,並未多加考據;資料必須一再重整,才能還原其原貌。尤其蘭的歷史悠久,資訊繁雜,若輕信網路資料,可信度便不高了。

  本報告中的蘭花僅指現在人們所熟悉的國蘭(或者如綬草),然而蘭花的種類繁多,或許在歷史記載中有其他有別於蕙蘭屬的蘭科植物,有待進一步考證。

  中國歷史與蘭相關,無怪乎今人對蘭仍舊另眼相看,中國與台灣皆然。但剝除金錢的價格,蘭背後的人文精神,才是使其悠然長存於文史的原因。


圖一,中國畫作中的蘭類,南宋,鄭思肖,〈墨蘭圖〉。

 墨蘭圖.jpg

圖片來源(http://gb.cri.cn/mmsource/images/2005/08/09/rb050809003.jpg)


  圖二,澤蘭

 澤蘭.jpg

圖片來源(http://www.fancai.com/Image/YuanLiao/2010-09-26/2010092615510752385772217.jpg)

 

圖三,綬草。

綬草1.jpg綬草2.jpg

 圖片來源(http://i00.c.aliimg.com/club/upload/user/a/f/3/b/af3bef7a881128509b7b26643ae03c73.jpg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http://t2.gstatic.com/images?q=tbn:SwIS-IqpzQwfXM:http://210.240.49.194/~wonder/plant/plant92/plant92-3/plt92-3-25-3.jpg&t=1)

 

圖四:蒿與萱

蒿.jpg a.蒿草   (http://t3.gstatic.co/images?q=tbn:ANd9GcSuZK97ZHnbdRJfZyjTpj3YCEEEUWY3Ooh3tWxFz8_fDqp90N1KiQ)

萱草.jpg b.萱草  (http://t0.gstatic.com/images?q=tbn:ANd9GcR4wvqpQAdXmxYDsjpoRsbeq3Jz4tMyW8ErcWF0oDsEPy-GGms8yQ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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森林中的木屋,點起蠟燭
安靜的燈,切割好的影
排列完整的晚餐

陌生的妃子躺在桌上,左手
承接米飯,右膝
承接青江菜
額頭頂著酸菜白肉鍋

國王手持鑲金象牙筷
靠近她,刺穿保鮮膜

城堡裡,王后抽起水煙
舞會永遠的暫停了
煙霧瀰漫每一個房間

公主和王子都離開城堡
他們在草地上野餐
氣溫漸低,狼群四伏
他們吃完餐點,開始
吞噬自己,因為疼痛
而落了淚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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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原出處:http://easter207.o-oi.net/Entry/17/ 轉載使用隨意,報備不必,不要把這行刪掉就好XD

 
 
 
 
.請節錄三個月內所寫的作品之開頭、結尾以及自己最喜歡的部份。
開頭:
〈白夜流光〉

  火樹銀花,彩紙碎片從天空翩翩而降,遊行隊伍裡,穿著制服,綁上白布條的少年少女在遊行中起舞;美艷的成熟男女抅攔彼此,衣襬和裙正旋著風,盛開成花。汗水閃爍,喘息、尖叫和歡呼聲,在慶典的震耳音樂中猶仍可聞。

  一個透過唇舌、耳朵和肌膚,令悲傷、驚喜和狂歡都達到高潮的夜晚。

  隔天,我清掃車站地上濕濡的紙花。前一晚的精巧紙花,剪成各類人型,姿態撩人,各色具足,飄進了大道上各個建築裡。白天下了一場雨,這些紙花皆盡破碎且蜷曲,為慶典搭起的高塔遺跡亦已不成形,車站前大鐘的裝飾也頹壞了。我從車站望出去,雨打上大道兩旁的水泥和紅磚建築,整條街更顯深沉,唯有大理石臺階和柱子稍稍帶了些黯淡的光澤,但與昨晚的輝煌相比,判若雲泥。

 


〈蘇子麥〉

  「那真的是幼稚園的孩子想出來的名字嗎?」

  「真的。」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我媽買了大開本的國外的繪本,幼稚園的小朋友都非常愛看。那是關於農莊的故事。我看過,有好幾頁跨頁的麥田畫像,蠻漂亮的。我媽利用那本書教小朋友認字。他們學到的第一個字就是『麥』。」

  我抬頭看著校園圍牆邊一整片的臺灣欒樹。樹尖剛形成一串串的玫瑰紅的蒴果,成批如穗掛落,時節正慢慢轉入初冬;遠處抑鬱的灰色雲朵由天際緩緩捲過中天,東北季風垂降,小雨隨時可能飄落。

 

 

結尾:

〈白夜流光〉

    「朝子。」

  不是狄亞哥的聲音。是,我自己的,聲音。

  「朝子。」

  「朝子。我在這裡。」

  湖面上有什麼東西在移動。

  那是,花和少女。

  少女和花正在旋轉。在水面上,輕快地滑過了宛如玻璃的水面,款款向我走來。她好像光,眾人為之讚嘆……

  那是我想要的我,那是我想要的……

  身邊的人不停擠著我,踩著我的手指,我一點也不疼,只想去少女身邊,證明那就是我,漂亮的,充滿自信的,好看的我……

  啊,我離少女夠近了,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,那是我的眼睛,我被說過好看的眼睛……

  「朝子。」遙遠地,有人在努力平穩語調,呼喚我。

  「狄亞哥……」

 


〈蘇子麥〉

    高中畢業後,我和商辛各自想辦法建立了和樹木的連結。到了最後,這場由蘇梓邁開啟的抗爭緣分,依然一敗塗地。

  開著車子回到翁老的別墅,商辛開始出現輕微脫水的症狀。翁老迎在門前,不知是早起,或是徹夜未眠。我簡單地告訴翁老,這位是環保團體的發言人游商辛小姐,他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,領著我將商辛帶進客房。

  商辛一定很不甘心在這個日子裡缺席。但是她必須休息。我安頓好商辛,想起很久以前編好的藍色圍巾。

  我走向課長借宿的房間。這時,他應該已經醒了。

 

 

 自己最喜歡的部份:

〈白夜流光〉

  「這個火山從來沒有爆發過。一直就是這樣子。經年累月地累積者雪,再變成湖水。當飛鷹經過湖面,牠們因為看見自己最優美的姿態而跌進湖裡。鹿群經過湖面,會為了看不見的小島上姿態最優雅的雄鹿而著迷,一步步地走進冰冷的湖水裡,心滿意足地死去。

  「這是死亡與愛結合的湖。最純粹的戀愛導致的死亡。

  「你說,這裡也會看到最不想看到的東西。」

  「沒有人可以完全體會別人的恐懼。只有愛戀可以稍稍被理解。所以只有後者被謠傳。」

 

 

〈蘇子麥〉

       我做了一個夢。

    夢裡面有一株非常非常巨大的神木。

    神木存在很久了。我並不是與神木共同誕生的,但是我明白。

  神木底下有一些青苔,就像是非常緩慢的綠色潮水,輕輕地,溫柔地,淹上了。

  月光灑落在整個森林裡。神木附近的杉林都染上了銀白色。

  不只神木,整座森林都非常古老。

  森林正在呼吸。有風。

  因為風,樹的枝椏正在微微地搖曳。

  森林下雨了。是森林夜間的雨。雨滲進了土壤。

  在腳底下,水脈正沿著綜橫的古老樹根緩緩地移動。

  風追逐著樹的影子,水脈追逐著水脈,樹群安靜地朝向天空無限延展。

  空氣好涼。

  森林是活著的。正在呼吸,生長。

  花粉藉著風飛舞在空氣中,悄悄降落。

  種子誕生了,飛行著。

  毬果掉落在泥地上。

  天空就要亮了嗎?薄霧輕輕掩住了整座森林。

 
 .請節錄約半年前所寫的作品之開頭、結尾以及自己最喜歡的部份。
開頭:
〈那天她踏雪而來〉

在日子裡我那麼安靜地守候日落,但最後終於克制不住,在風雪裡厲聲呼喊她的名字。
 
結尾:
〈那天她踏雪而來〉

在日出以前我終於再一次見到她,暴風雪已經停止;她背著晨光而來,如此輕盈。

最喜歡的部分:
〈那天她踏雪而來〉

    那一夜,暴風雪吞沒了我單薄的哭腔,但是我確定她聽到了。

  因為,我聽到她踏雪而來,衣襬拂過樹枝的聲音。

.請節錄約一年前所寫的作品之開頭、結尾以及自己最喜歡的部份。
開頭:
〈小說接龍〉

  男人怒火暗生:雇用的馬伕未免太不可靠;明明交代這貌似機伶誠懇的絡腮鬍,要在倫敦市區多繞個幾圈,等他拿出預先準備好的「飲料」,讓這群該死的聒噪鬼瓜分──反正只要掛上主人的名字,這群女人連狗屎都吞得下去──讓她們一個一個像屍體般睡得死死,事情還不方便得多?但現在不管是半倒在他懷裡的、滿頭小玫瑰的還是全身血紅的女人,都知道這下子她們可不是往主人家的方向走。

    馬車狹小的空間,廉價脂粉與過期香水的酸味,不聽話的馬伕還有女人、女人、女人!他悄悄摸索著暗袋裡的匕首,用指尖滑過與體溫相當的溫暖刀刃,感覺堅毅的曲線──好多了。

    血紅──男人微微笑了一下,也許主人會特別鍾愛滿身血紅的女子。

結尾:

〈小說接龍〉

  「你也未免太久了。」馬納斯靜靜地說,「這次還消聲匿跡,是因為聖誕節嗎?」

   「當然,」對方的笑意更濃了,「為了你,一定要準備最特別的禮物。但是你不信任我,這讓我非常失望。」

    馬納斯漠然地走向來人,「幫我把這屍體處理掉,我沒有戀童屍癖。」

   兩人經過花園裡的小門溜了出去,而雨淋在剛剛翻起的土推上,越來越小,慘白的滿月終於露出冰冷的寒光。

    「另一個人呢?」馬納斯低聲問。

    「載著三具屍體往郊外去。」對方輕快地回答。

     馬納斯隱約聽到後方傳來叔父的咆嘯聲,但他懶得想像這下大廳裡那個女孩會有多無聊。活生生的女孩多沒意思。

 
最喜歡的部分:

〈小說接龍〉

  「您好兇啊,卡文迪許先生;」花園傳出一個童音,帶了點委屈,「可是您的花園裡只有這些鵝卵石,我已經挑了最小的了…」

   「你的意思是要親自幫我挑好玻璃然後安全妥當地裝上去嗎?」馬納斯從二樓陽台俐落地翻了個身,跳到底下的庭園裝飾上,「從街上過來不會撿?」

    過了一下子對方都沒再出聲音,馬納斯嘆了口氣,「好吧,孩子,今晚我有點心浮氣躁,別計較,告訴我,我要你去跟的人現在在──」語未畢,一個巨大柔軟的溫暖東西跌進馬納斯的懷裡,馬納斯一驚,退了幾步,懷裡的東西掉了下去,發出鈍重的聲響;馬納斯突然發現身上滿是血腥。

    幾步之外一個身影慢慢地走過來:「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我到哪裡去了,馬納斯。

.請節錄約兩年前(或以上)所寫的作品之開頭、結尾以及自己最喜歡的部份。
開頭:
〈眼睛〉

     我想現在是午後約四點到五點左右,而且應該是冬天;冬天的陽光才會有這樣的昏黃光度,卻有沒相對應的暖度;而在陽光之中灰塵翩翩起舞,閃著燦爛的光采…好像一切都舊了起來,靜了起來。

輕輕走在嘈嘈作響的榻榻米上,留下一個一個的腳印子。我想著這樣的腳印子在十年、十天、十小時、十分鐘甚至是十秒鐘之後又會被覆蓋住薄薄的灰塵。

   遠遠地一個人端端正正地坐著,在厚重的白色蜘蛛網之後;蜘蛛們卻都不知爬去了哪裡,這裡好像只有我活著。

 
 結尾:
〈眼睛〉
  走到外頭,我拍掉嘴上的髒東西,深吸一口氣;是冬天了,兩個帶著毛線帽的女孩子一路嬉笑著走了過去,聲音又細又小,像是在講悄悄話。

  兩個女孩都將整頭頭髮用髮膠抹成一條條的,隨著走動時一跳一跳,也像是在講悄悄話;其中一個女孩有著美麗的肌膚,在冬天的低溫中顯得雪白;另外一個女孩子戴了足以讓瞳孔看起來比較大的隱形眼鏡,令雙眼看來漆黑又深邃。

  「唉唷,你參加那什麼戲劇課啦,台詞好奇怪。」「我怎麼知道啊,反正我的夥伴就是寫出這樣的台詞啊。」「什麼誰殺誰誰等誰的。莫名其妙。」

  我看了看手錶,四點五十四分。

    而那雙黑色的眼睛沒有自視網膜中消除,他盯著我,從我想退出那空間時就開始盯著我,我慢慢地爬著退出那空間時他也一直盯著我。到現在,到現在,他還是盯著我。

    盯著我。

 

 

最喜歡的部分:

 〈眼睛〉

    當我輕輕走到他面前,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又垂下視線。他的頭髮是濕亮的,疲憊地蜷伏在他的頭皮上;他的皮膚是蒼白的,彷彿沒有血色;就連他的眼睛,他的眼睛中也沒有了神采,卻這樣殘喘地黑著,僅只是匆匆地一撇,我卻感覺那雙眼睛像是無比巨大而深邃的洞穴。這個人彷彿不應該存在於這世界,我猜想著。

  他卻又抬起了頭:「你來了。」

  「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這裡。」

  「我以為你不會來。我正在等著你。一直一直在等著你。」

  「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會來,為什麼我會在這裡。」

  「你不明白嗎?」

  「我不明白。」

  他卻笑了。他輕輕舉起一隻手,抵著他的太陽穴。

 
 
 
.請節錄兩篇文章之寫景段落,兩篇完成時間須隔半年以上。
〈白夜流光〉

  這個濱海的小聚落,由低矮的磚牆構成小徑;其中,有幾條窄得連巷弄都稱不上,夾在房子與房子之間,只單純以水泥摻石子變成了路;有幾處上坡砌上了石階,或許是因長年的踩踏,石階多半凹陷或缺損,細縫間長滿小葉冷水麻等透明的植物。各家房子由小徑兩旁延伸,或是向上砌出幾階,方便登門,或是由小徑往下延伸出緩坡,坡底接著自家的小院。

  幾乎沒有一棟房子,和小徑在同一個水平上。

  矮磚牆上攀附著鐵線蕨,或是榕樹。榕樹年齡不一,有幾株細得像嬰兒的指頭,但也有幾株,老得在磚牆上爬滿拳頭粗的氣生根。街底偶然出現幾株矮小的月橘。在聚落的中心,磚牆和植物,形成宛如迷宮的網路。


 〈眼睛〉

    我想現在是午後約四點到五點左右,而且應該是冬天;冬天的陽光才會有這樣的昏黃光度,卻有沒相對應的暖度;而在陽光之中灰塵翩翩起舞,閃著燦爛的光采…好像一切都舊了起來,靜了起來。 

    輕輕走在嘈嘈作響的榻榻米上,留下一個一個的腳印子。我想著這樣的腳印子在十年、十天、十小時、十分鐘甚至是十秒鐘之後又會被覆蓋住薄薄的灰塵。

  遠遠地一個人端端正正地坐著,在厚重的白色蜘蛛網之後;蜘蛛們卻都不知爬去了哪裡,這裡好像只有我活著。

 

.請節錄兩篇文章之H段落,兩篇完成時間須隔半年以上。(如果沒寫過的話請跳過,或著放放前戲或接吻也行←喂)
 
〈白日流光〉

  狄亞哥靜靜地靠近我,伸出手臂,抱著我,和我斷掉的肢體。

  身體裡面像是被迫開了一朵巨大的紅花,此刻,花朵正慢慢地閉合。什麼東西,正在緩緩收縮。

  我慢慢凝神,看著床。

  床上沒有任何血跡。除了剛剛那彷彿預告邪惡來臨的劇痛,我的傷口也完全不痛不麻,甚至沒有流血。

  我看著斷肢的截面,沒有骨頭,沒有肌肉,沒有血管。

  只有一整片濃郁的黑暗。

  身體像是組裝式的,斷裂也不致疼痛,彷彿本來即是分開的。

  狄亞哥持續抱著我。力度適中,像在努力維護什麼時刻就會四分五裂的老舊玩偶。

  「朝子,你的身體裡有很大的黑暗。但是,我們可以去慢慢面對黑暗。」

  「當你注視著深淵,深淵也注視著你……」

  「尼采。對。」

這個......好獵奇的H鏡頭(抖)

半年前的.......沒有。(爆)

 
 
.請節錄一篇自認為寫作生涯裡寫過最甜/歡樂的文章。
 
 〈蘇子麥〉

  開發案的審核會議已經結束。我搭課長的Mitsubishi Freeca前往翁老的山中別墅參加酒會。我試圖撥電話給商辛,但她沒有接。可能還在開會吧,我想,沒有再打。課長是伍佰的支持者,不算很忠實,因為他總是要我抓音樂,自己從來不買CD。此刻車上正強力撥送〈雙面人〉。我把窗戶打開,呼呼的風聲粗魯地灌進車子,幾乎掩蓋了搖滾樂聲。我的臉被風吹得很冷。

  車子到了翁老的別墅外,課長揮揮手要我先下車;一看,翁老居然親自出門迎客。我忙不迭迎上去,一陣寒暄後,課長和我們進了屋子。

  客廳裡已經有幾個人,多數在今天的審核會議中都見過面。桌上擺了好些酒瓶和玻璃杯,在華燈下閃閃發光。

 
.請節錄一篇自認為寫作生涯裡寫過最痛/悲傷的文章。
 
 〈蘇子麥〉

    麥子樹,蘇梓邁,第一次和最後一次遇到彼此的地方,諧音,順序的顛倒。我看到最角落的欒樹就在這一刻掉下了兩片葉子,而當時無風。

  我和阿森再也沒有看到梓邁。

  之後我們還是會去撿種子,然而阿森告訴我,他覺得欒樹少了一棵。

  我們也沒有去教務處查所有同年級的班級,是不是有蘇梓邁這樣的一個學生。

  我們也曾經去那棟小路旁的老房子拜訪,但是房子上卻貼了「自售」的單子以及電話,我們試著照著電話打過,卻毫無回音。

  日光移轉,白晝漸長。阿森又做好了幾串念珠,他獨自一人把其中一串埋在圍牆邊。他沒有找我。我心裡明白,因為當我把自己偷偷做的念珠埋在圍牆邊時,不小心挖出了一串長長的念珠和藍色的毛線,旋即發現了不久之前的足跡和簇新的土堆。

 

謎人註:妳的文章都每一篇很痛或很悲吧。

 

 
.請節錄一段動作戲。(EX:打鬥、追逐……)
 
 〈小說接龍〉

「你的意思是要親自幫我挑好玻璃然後安全妥當地裝上去嗎?」馬納斯從二樓陽台俐落地翻了個身,跳到底下的庭園裝飾上,「從街上過來不會撿?」
 
.請節錄一段自認為最芭樂/肥皂的劇情/對話。
 

〈蘇子麥〉

我望著遠處發呆,一回頭險些撞到人。是翁老。低頭一看,我手上的酒都潑到他老人家身上去了!我一急,踩在露水上,差點滑倒。

 


撞到別人然後跌倒這種劇情真的是芭樂到不能芭樂。

 
.追溯黑歷史羞恥PLAY完後請說下感想吧!

1.我是個沒有H腦的清純好小孩 (明明就只是數量少

2.也是個不會寫動作戲的笨蛋....

3.還是個憂鬱的笨蛋.......

4.作品有越寫越長的趨勢......

5.於是立志寫一個不痛不悲的激情動作鏡頭!!(聽起來還真像A片......(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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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火災難,難為在風裡火星精巧

炙烤,

草原上青羽焦燎

炙烤我的眼淚成霧靄,遠望

像煙。

 

風有輕煙,或青燈的

十指合十或掩面?

焦燎的心臟瓣膜逆轉

你是否已失聲?

 

站在森林中聽鳥聲,我想

鷦鷯宛轉,松林中有水珠

墮,湖,湖中

水草搖曳,

招喚著:綠色的,迷魅

婉婉

成了黑,黑又是紅色的,紅

竟衝向我,烈焰焚燒我的倒影

是妳還是我,站在火焰中?

 

殘存了我了,在這裡

看見妳,手指穿透妳,火焰也穿透妳

剩下蠟做的我了,耳殼熔化

再也無人聲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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